中国企业家的公共形象建设

    现在，企业家除了需要思考怎么样办好自己的企业，维护好自己员工之外，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思考，那就是怎么样建设自己的公共形象。现在的中国是一个开放的中国，企业家成为了榜样，甚至成为了明星，成为了众多人心目中的偶像。万通集团董事长冯仑先生在2010亚布力中国企业家论坛大理高峰会的闭门会议中就“中国企业家的公共形象建设”和大家一起寻找到了可能的答案。该场闭门会议由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副教授王晓渔主持。

    目前，整个民企在公共媒体眼中的形象很复杂。无论是在文学作品中，还是在小说或电视剧里，他们的形象都不太好，从黑洞、黑冰到昨天晚上我在酒店偶尔看到的一部电视剧，山东卫视播放的《罪域》。这是一部反腐倡廉题材的电视剧，为了塑造正面形象，剧中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个反面形象——某城市中最大的民营企业家。这位民营企业家腐蚀官员的太太，既买别墅，又给现金。同时虚开增值税发票，勾结官场上所有的相关人员，逼着一个国营企业破产拍卖，让国营资产流失。在电视、网络等公众媒体和文学作品中，民营企业家大体是这样的形象。如果整个的形象以十分表示的话，民营企业家的形象中有六分不好，四分还不错。

    这四分，我们要感谢马云。因为总理去了他那，然后谦虚地说要在马云那上课、学习，最后还针对马云的生意模式给了三条概括性话语。我们也要感谢田溯宁，感谢互联网时代在座的各位创业者。这部分企业家的形象比较健康，包括李书福等。

    而这六分不被肯定的企业家中，很遗憾，就有我们的房地产老总。老任（任志强）昨天讲了房地产这四年的形象变化，包括老任自己，由人们心中最想揍的人变成了最想嫁的人，到现在有150万粉丝追随，这说明在道德的谴责声中，房地产行业一方面在不断地自我矮化，一方面也在不断地成熟。与此同时，大家也在不断地给予同情，因为房地产行业已经是被打入水里的狗。对于掉到水里的狗，人们一般都不爱看，而房地产企业家的形象也基本被定格为黑心开发商。但央企进来之后，人们发现他们是有过之而无不及，最后整个房地产行业基本上被定义为不道德的行业。除此之外，保健品行业，以及最近张悟本、李一等所宣扬的养生行业、美容美发行业等都在其列。而这些行业中的企业大都是民营企业。

    这种情况下，我们还面临一个更大的问题，就是社会制度环境正在发生很大的转变。大家也知道，最近中国正在经历着全世界最多的主要技术、投资人才的第三次移民潮，而其中50%去了美国，其次是加拿大，再其次是澳大利亚以及新加坡。我们知道，包括李连杰，以及其他许多著名人士都已经移民新加坡，以至于在世博会上，李光耀当着媒体公开表示，“你们有物权法，保护了私有财产制度，但你们的私有产权落实得不好，所以许多人都移民到了新加坡去。”言外之意是，新加坡可以给予公民很好的财产保护。这也表明，我们现在的制度环境确实给大家带来了不安全感和不确定的预期，于是就出现了移民倾向。

    面对无论是公众媒体，还是制度环境所提出的问题，我们都应该思考一个问题，那就是“怎样做今天的民营企业”？首先要给自己确定好的标杆，让自身变得更加健康。企业的健康与人的健康一样，有三个条件非常重要。而一个人得病与否，生存时间的长短与三件事情有关：一是遗传基因，二是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，三是外部环境。

    不同的人面对同一件事，他所体现出的价值观就完全不同。比如有两种活法的人，一种人占据总人数的95%，他们过日子、讨生活。下班后带孩子学钢琴，陪孩子上补习班，陪老婆逛街，然后孝敬父母，做所有人该做的事。这样的价值观经由一代一代传承下来。还有一种人，大概只占总人数的5%，他们追求梦想、改变生活、挑战命运、创造未来。

    企业家究竟怎样定位自己的形象？怎么样面对公众，面对媒体？应该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心态？在这点上，我做得不是百分之百令自己满意，但是我有两个观察：

    第一，我们自己不要有居高临下、不可一世的姿态。过去的一个词叫“倨傲”，它就是一种傲视别人的所谓精英意识、精英角色的表现。这个世界很奇怪，不是东西的东西是好东西，而是东西的东西它就不是东西。比如，如果它是水，那它就不能是杯子。人的决策也是如此，人一旦确定一个角色，这就与另外的角色相冲突。如果我们将自己定位成精英，认为自己所说的话都正确，也总在教育别人，那我们就已经失去了互联网时代与大家沟通的机会，因为大家都不爱听教育性的言语。所以，互联网时代，偶像坍塌、精英被嘲弄已经成为很正常的事情。在这种情况下，企业家要变成一个沟通者、学习者，而不是教育者。

    第二，我们要适当地减少角色扮演。在我看来，最好的演员也只能同时成功地扮演两个角色，而且这两个角色之间有某种相似性。如果再演第三个角色，那肯定会有一个会失败，最后导致整部戏都演得不好。比如同时演父子、兄弟，这俩个角色接近，还能演，但如果同时扮演老公和老婆，这估计就没有办法进行了。从前一阶段来看，民营企业家成功以后，有时候在虚荣心、社会荣誉上贪得无厌，角色扮演太多。比如，我们首先是一个好的企业家，所在公司的董事长，这属于本色扮演，一般都会扮演得比较好。稍微成功一点就成为了行业的带头大哥，这是第二个角色，还勉为其难，相当于演父子或兄弟，还在行业里面。但一旦开始扮演社会的教育者和道德圣人，我们的脸基本上就掉地上了。也就是说，我们最多只能做到行业的带头大哥，而一旦成为行业老大，我们也有责任帮助行业里的中小企业发展，维护他们的权益。但是要到此为止，如果我们想再往前走，还想做新好男人、最有魅力的男人、最时尚的男人，乃至伟大的道德传播者和道德圣人，那么我们的脸总有一天会掉地上。所以，我们要减少角色扮演，先做本色，然后进行略微延伸。

    第三，在沟通、做事的方法上，我们借助专业机构的帮助所产生的效果可能会更好。生活中，我们讲正确的话非常容易，发现真理也一点不难，难的是让别人接受，并且有人按照这些正确的话来做事。许多企业家总认为自己发现了真理，但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，真理其实是一个价格低廉，而且可以大规模制造的产品。在现在已经发现的真理中，我们万分之一都没有做到，比如说不能做坏事，这应该算是一个小真理，但最终我们都没有做到。所以不要以为发现真理，说出来后就一切圆满，这里的关键是时机和被人接受。